『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笑儿急忙上前,将司马醉儿扶了起来。
司马醉儿整个的灵魂都好像被抽走的,木然地任由笑儿将她搀起来,在一旁椅上坐定。
笑儿屈蹲在司马醉儿跟前,轻声道:“姑娘,怎地又和公子闹了?”
闹?司马醉儿眼睑眨了一下。她与萧成欢之间,只有生死血仇,又不是那吵架拌嘴的小情侣,怎当得一个闹字?
“姑娘,前尘往事,已无力回天,我们何不过好眼下?”笑儿握着司马醉儿的手,劝道。
过好?在萧成欢的那一剑刺穿了父亲的胸膛之际,她这一生,就再也好不了了!现如今,还加上了一个步飞羽!
“笑儿!”司马醉儿轻唤一声。
笑儿见她愿意开口,急忙应道:“奴婢在!”
“笑儿!”司马醉儿的目光落到笑儿的脸上,却浑然没有焦点,仿佛穿过了笑儿,看向了另一个虚空。笑儿看得心惊胆战。只见司马醉儿嘴角扬起一抹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来,樱唇轻启,道:“笑儿,他说,他在他手里……”
他?他?谁在谁手里?笑儿一头雾水。只把眼看向司马醉儿,静待她继续诉说。
司马醉儿在这不归居内,除了笑儿,委实也无处诉说,纪如甄虽然被用了何种手段催长,可心智到底仍不过是十二岁稚龄,她委实不愿拿那些血腥之事去吓唬她幼小的心灵。灭门之仇,总有一天,她会告诉她,但不是现在。
可她心中的郁结不说出来,她觉得自己会疯,会死。整个不归居,能听她说的,也只有一个笑儿而已。在萧成欢的掌控之下,她在不归居,能接触到的,除了萧成欢,也只有一个笑儿罢了。
且不管笑儿是敌是友,单看她平日里对她尚算尽心维护的态度,笑儿便成了司马醉儿唯一可倾诉的对像。
“他说,我连死都不许,我若死了,他便要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剐下来!”司马醉儿身子轻颤了一下,道:“这样,得有多疼?”
那是,平日里划拉到口子都疼得不行。一片一片地剐肉?
笑儿没来由就想到了中午大厨做那鱼羹之时切肉片的情形来。那鱼哪怕是先被宰杀之后,才片肉片,但是在片肉的过程中,笑儿仍是看到了那尾鱼在砧板上抽搐……
想想都觉得疼!
重点是,到底是谁要剐了谁的肉?没头没脑的,听得她满头雾水。“姑娘,到底怎么了?”
司马醉儿的目光缓缓地开始回神。她顿了一顿,道:“他说,飞羽哥哥在他手里!”
飞羽哥哥?步飞羽?笑儿眉眼一扬,第一个反应便是萧成欢为了拿捏司马醉儿说了谎!
虽然她不知步飞羽是何方神圣,但是自司马醉儿和萧成欢的纠缠交锋之中,曾听过数次,知晓了司马醉儿曾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叫步飞羽,两人郎情妾意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若不是发生那件事,指不定两人现如今早已成婚了。
可是,再深厚的感情,伴随着那件事,和步飞羽一起消散了在这尘世间,只在司马醉儿午夜梦回之际,成了她永远的念想,也成了萧成欢想除之而后快却又无可奈何的梦魇!
笑儿曾无数次见到因司马醉儿思念她的飞羽哥哥而致萧成欢情绪失控,大发雷霆之怒。
可是现在,萧成欢竟然说步飞羽在他手里?
若是萧成欢手中有步飞羽,还要拿捏纪如甄做什么用?步飞羽和纪如甄相比,显然司马醉儿更在乎的是步飞羽!
今日,也不知纪如甄在司马醉儿跟前说了什么,勾起了司马醉儿深藏心底的恨意,显见,中午这一见,两人定然是起了争执,不欢而散的,否则,小厮也不至于说萧成欢在外院差点将小校场给拆了。显然,是司马醉儿惹怒的萧成欢,让他急怒难消,在校场泄愤呢!
如此一来,若是萧成欢发现自己无法掌控司马醉儿的时候,故意抛出步飞羽来威胁司马醉儿,也就说得通了。
毕竟,以司马醉儿对步飞羽的念念不忘来看,步飞羽的生死,对于司马醉儿来说,简直比她自己的生死还要重要。
因此,所谓的步飞羽落在萧成欢的手里,很大的可能是萧成欢诓司马醉儿的。
只是,哪怕笑儿有此怀疑,当着司马醉儿的面,却不好说破。公子文韬武略,出此下策,有然事出有因,她若从中掺和,坏了公子的打算,便是罪人了。
笑儿敛了敛神,故作意外地问道:“公子说步飞羽在他手里?”
司马醉儿点点头,道:“他亲口说的,他说……”司马醉儿顿了一顿,微颤的语气泛起一阵寒意,接着道:“他说,我若有个好歹,他便要将飞羽哥哥的肉一片一片的……”
说到最后,司马醉儿哽咽声起。到底是说不下去了。
她无法想象,她那顶天立地的英雄,镇远军的少将军,有朝一日被身陷囹圄,惨遭虐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眨眼间,那般凄惨的画画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连坐,都坐不住。
笑儿本正在倾听着,却见司马醉儿一声凝噎之后,整个身子开始变得僵硬,而后开始发颤。猛然便想到了司马醉儿在密室被灌药之后自伤吐血的事来。
那日之伤,虽说萧成欢第一时间解了媚 药之毒,又用了最好的伤药替她治伤,但到底还是伤及了心肺,加上司马醉儿一直以为思虑过重,郁郁寡欢的,身子实则一日不如一日,此番又得此消息,重激之事,只怕要勾起旧伤了。
笑儿急忙将司马醉我抱住,嘴里不住地言道:“姑娘莫急,只要人在,总会有办法的是不是?”
“有办法?”司马醉儿原本开始恍惚的神情勉强有了一丝清明,她像个溺水之人,抓着最后的希望一般抓住笑儿,不停地重复言道:“有办法?”
“一定有办法的!”笑儿应的干脆,腾出一只手来,自腰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于司马醉儿。
这药丸,还是司马醉儿在密室受伤之后,萧成欢又因事要离开浔阳别馆,特地交给笑儿的。一共十颗,笑儿给司马醉儿服用了七颗,这是第八颗。
此药有宁神静气之后,以防司马醉儿情绪起伏太大,与内伤不利。
笑儿服侍司马醉儿用了药,又将她扶在床上,服侍她躺下,轻声劝道:“姑娘且先歇息片刻,旁的莫要多忖,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姑娘万万要先保重自己才是!”
司马醉儿用了药,困意渐和,迷迷糊糊的,却把笑儿的话给听了进去。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步飞羽人还在,总还有一份生还的希望,虽说可能爱了无尽的苦楚,但比较起来,现如今,总还有点希望……
待到司马醉儿沉睡过去,笑儿这才离开内室,临走时还不放心,又在内室的炉内燃了安神香,这才出了门,吩咐手下的粗使丫鬟守好大门,自己去厨房提了食盒,急急地去了外院。
外院一片风声鹤唳,小厮仆从们来来往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笑儿姐姐,你终于来了!”一见笑儿进了外院,自打从回院回来便一直守在外院门口张望的小厮迎了上来。
“公子呢?还在校场?”笑儿轻声问道。
小厮点了点头。
笑儿道:“你带我过去罢!”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校场而去,一路上,静悄悄的,除了间或几声虫鸣鸟叫,便只余自己的呼吸心跳,还有鞋底叩打地面的声音。越发衬得四周静的可怕。
直到校场,才听得里面传来兵器呼呼作响的声音。
小厮一到校场门口,便连脚都挪不动了。死死地抱着校场入口处的那株歪脖子柳树,死活不肯再走。
笑儿无奈道:“也罢,你在这里等我,切莫将我丢下!否则我绕不了你!”
外院比起内院,实则更是紧要之地。想比之下,内院不过是起居之处,而外院,却事关教中往来事务,惹无教主口令,内院的丫头是不充允许擅闯外院的,笑儿自知今日之行,实则越举了。若是细究起来,却是要受罚的。
小厮急忙道:“姐姐放心,我保证不挪半步!”就差没举手立誓了。显见对于萧成欢的发怒,大家都是挺犯怵的。
笑儿站在校场入口之处,深吸了口气,扬声道:“奴婢笑儿,求见公子!”
声音将落,但显见校场内兵器舞动的声缓略有所缓。
小厮兴奋不已,朝着笑儿不停地挤眉弄眼,示意她再接再励,笑儿狠狠地瞪他一眼,又吸了口气,道:“奴婢笑儿,求见公子!”
校场内兵器的舞动声顿时歇了下来。
笑儿心头惴惴,又试探地唤了一声。“公子?”
良久,才听得里面传来一声沉声的应声,道:“进来!”
笑儿这才挎着食盒,步入校场。
笑儿原本是狄秋娘身边的人,到司马醉儿身边也不过半年,进入不归居,顶死了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根本没有什么机会来校场。
但是,凭着她对狄秋娘那练武堂的印象,此时的校场,果然是被萧成欢毁得差不多了,十八般武器,凌乱地或插或躺,遍地都是。正中央的木桩已经毁之殆尽,便是角落里的木人桩,也都斜七歪八,只留一个空桩子了。
萧成欢手中正拿着一杆长枪,一枪扎立于地。枪杆嗡嗡作响。
公子这是心中有多大的气啊!笑儿心中一抖,上前见礼。
萧成欢看了笑儿一眼,欲言又止。